“礼貌，自然是有，但也要分在什么时候。”锦容的注意力，只集中在锦念那里。
  封龙霆的表情有多凶多冷，她似乎全都没往心里去似的。或许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，在封龙霆杀气腾腾的冰冷表情掠过来时，她骤然感觉到自己落入了冰库当中，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。
  不过，死命的在撑住，不想丢了面子而已。
  “锦念，你想知道郑家的事，你想知道过去的事，你想知道爸爸妈妈的事，问他是得不到答案的。跟我走，你想知道什么，我都会告诉你。”锦容的手指，伸向了她。
  “锦小胖，不要去。”封龙霆护住了锦念，坚定的摇头。
  “让我去吧。”锦念语带恳求。
  有些话，只需要一个眼神交汇，彼此都能懂。
  “听到了吗？我妹妹说了，她决定要跟我走。”锦容掩不住得意。
  封龙霆还想说什么，锦念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。
  “我会自己斟酌。”她摇头。
  “不。”封龙霆更是坚持。
  “我得去。”锦念是外柔内刚的个性，一向如此。她在小事上，从不计较，可是在一些值得坚持的大事上，也是从不让步。
  这一抹坚固执，从小到大，始终如此。
  封龙霆最是明白了。
  每次锦念露出这样子的眼神，往往就意味着没得商量。
  “你们还愣着做什么？清出路，请念小姐回去。”锦容抬高了几分音量。
  “我只是想与你聊聊，不必那么麻烦。”锦念开口。
  “喔？不回郑家？”锦容微微意外，但却是依然保持着端庄得体的模样，“锦念，你在孤儿院住了那么多年，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存在着，被人欺负，被人陷害，被人辜负……这全都因为你是锦念，而不适郑家的锦念。不然的话，谁敢对你说话大声一分，都会有家人为你出头。”
  “家人吗？”锦念在心里喃喃的念着。
  不知为什么，本该是温馨的二个字，多念几句，脊背居然隐隐发寒，莫名的冷。
  不夸张的说，她藏在衣服下的两条手臂，小绒毛都在根根倒竖而起，那种感觉，就像是深更半夜进了鬼屋，周围阴森森，虽然什么都看不到，可那种浓重的不安感，真是没哟办法甩的掉。
  “是啊！锦念，你有家了。”锦容温柔的鼓励，“跟我回郑家去吧。”
  锦念的眼神，一下子垂了下去。避开了锦容的注视。
  只有声音，清脆清晰，没有半点犹豫。
  “我们去隔壁房间谈，你有什么话，直接说吧。”
  锦念的话一出口，封龙霆和凌景曜一起感觉，心脏一下子落回了原处。幸好，她没有答应，幸好幸好。
  如果真的回去了郑家，一切可是麻烦了。
  “你确定？”锦容脸上的震惊，缓缓消除掉了。
  “是。”锦念毫不犹豫。
  锦容转过身，与那两个始终没有开口讲话的弟弟交换了几个眼神。
  足有一分钟，没有人说话，房间内安静的像是到了没有人存在。
  锦念没有着急催促，她整个人都变的漫不经心起来，眼神不知何时落在了窗子那边，盯着一束在窗口摇曳的树枝出了神。
  不急不急。急也是急不来的。
  到了这部田地，锦容所代表的郑家是带着什么目的而来，封龙霆和凌景曜又是揣着什么心思，锦念都不太想过度的劳累自己的脑袋去思考了。
  走一步算一步，总会搞清楚的。
  “好吧。”锦容叹了口气，答应了。
  “恩。”锦念一点不意外。
  她转身，回到了封龙霆的身边，小手揪住了他的衣角，仰着小脸，认认真真的说，“我去说几句话。”
  “我陪着你，好不好？”封龙霆被她忽然间表现出来的那一抹依赖给安抚住了。
  “我想，他们不会同意的。没关系的，你在门口等着我，等会我就出来了。”锦念恳求着。
  封龙霆的额头，始终是紧绷着弧度，皱的快要结成了一个结。
  不过，并没有坚持。
  “我在门口，如果有事，你大声喊？”
  锦念点了点头。
  心中真的是微微松了口气，不管怎样，至少是说服了封龙霆。
  “锦念？！”凌景曜似乎是有话要说。
  “没事。”锦念笑了笑。
  于是，凌景曜也不说话了。
  锦念跟在锦容的身后，去了正对面的房间里。门口，锦容带来的那些人，守的严严实实。
  封龙霆眼中冒火，看着那扇木门，缓缓的关上，有了阻隔，他看不见锦念，也听不到声音。
  凌景曜控制着轮椅，来到跟前，他抹了抹嘴角的伤，语带玩味，“没想到，你会答应。”
  话，说的没头没脑。
  但他知道，封龙霆一定能懂。
  他没指望封龙霆能回答，所以，当封龙霆开口时，凌景曜脸上还是露出了一抹意外。
  “现在，不是从前。”封龙霆冷冰冰的申明。
  “不是从前？你的意思是，锦念见到了郑家的人，你的态度，就要跟着变了？”凌景曜的音调里多了几分讽刺。
  “是，要变。”封龙霆的双瞳中央，火光好像闪耀的更加激烈了几分。
  “变成什么样？”凌景曜的表情里，多了几分异样，被那一抹强势的锐利，牢牢遮挡住。
  这个问题，封龙霆没有回答。
  长久的沉默以后，在凌景曜以为他是不会开口时，一道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平直声音传来。
  “锦念的背后，是我封龙霆。”
  一言既出，杀气凛冽。
  凌景曜听了，也是一阵恍惚。
  封龙霆这话的意思，是要赌上一切，全力以赴了。
  他的心头涌上了强烈的复杂，一下子，许多事涌入了脑海，太多太多，冲挤在他的大脑里，好乱好乱。
  若是那时，他能更坚定一点，能舍下所有去守着锦念，是不是他和锦念就不会离婚，是不是他和锦念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子的境地。
  真可惜，世上没有假如。
  真可惜，后悔药这种东西，从来不存在。